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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去除艺术语言的心理痕迹

2014-01-10 13:59:47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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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者:陈志光、刘礼宾

刘礼宾:你早年在福建师范大学是学雕塑吗?

陈志光:当时是本科,我本来是装饰专业,几乎什么都学,但我绘画能力比较突出。

我进入福建师大之前有一个插曲。我本来报考的是南京艺术学院,考上了,但是我没有及时接到录取通知书,于是就去当兵了。当了一个多月的兵,才接到录取通知书。当时我找到福建省“招办”,他们说南京艺术学院去不了了。当时福建唯一的本科大学就是福建师大,于是只能上这所学校。上学几乎迟了半年,我本科只念了三年半。

刘:进去以后适应吗?

陈:很不适应。画石膏要花几十个小时,老师拿放大镜看你的“线条”。老师认为自己在附近专业是最牛的,很强势,不指导我们,远远地看着你。我感觉这样学下去会“死掉”,所以什么都学,不但画油画,也画水墨、水粉。想画大画,却没钱买颜料,当时我发表在《江苏画刊》上的作品,都是用水粉画的。也没有钱买画布,就是买一些旧布来画。

刘:这期间有谁影响你吗?

陈:黄永砯来过我们学校,他爱人是我的老师,于是有机会和他接触。我问他:我画的怎么样?他说画的很好。

刘:你和黄永砯的那段经历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?

陈:应该讲没有受到什么影响。他走得比较远,我当时还没有那种条件跟上去,没有那种意识,也不敢那样做。

刘:当时你看他的创作有什么感觉?

陈:看不太懂。

刘:不知道他在搞什么?

陈:感觉挺好玩,主要是黄永砯有思想,其他合作者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识。当时我们在一起,他也没有说应该怎么画,应该怎么做。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标准,但当时我看不到绘画的标准是什么,于是天天在质疑:我这样画可以吗?很纠结,于是就办了“螃蟹”个展。

刘:从这个展览中获得了自我认可?

陈:有一定的作用。

刘:当时正是“文化热”,读书对你影响大吗?

陈:读大学的时候,我也看到一些哲学书,比如康德、尼采等人的著作,但总觉得绘画还是感官的东西,和哲学之间的距离还比较大。当时我最迷恋的艺术家是何多苓。我感觉他是很有美感的一个人,又有绘画能力,至今我还很喜欢他的作品。

刘:毕业以后你继续从事创作?

陈:继续画一些油画,但每当画画的时候,就感觉很恐怖:所有的用色、用笔的习惯都是学校教给我的那一套,摆脱不了。后来由于经济上的原因,我就做生意去了。

刘:哪一年?

陈: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。从打工开始,然后做生意。当时画了不少广告牌,还画伟人像。我开始有钱的时候,1996年到了欧洲,那是第一次到欧洲,到处看博物馆,看到的绘画风格和我当年追求的风格很像。

刘:主要是现代主义绘画?

陈:是,后印象派很多原作都看到了,才发现我在大学时候思考的问题是对的,我和他们有同样的冲动。于是1999年我把公司关掉了,不想再经营了。2003年开始做《蚂蚁》等作品,2006年来到了北京。

刘:当时是很职业的状态?

陈:边做边玩,尽管生意不做了,但我有钱,根本不想变成职业艺术家,我一直警觉一种职业状态。

刘:不靠作品来养活自己?

陈:包括今天我也不靠作品挣钱。我还有很多公司在外面,让我有很多收入。在这一点上,我和其他艺术家的成长过程不一样,我还是处于一种比较从容的状态。作品能卖不能卖,对我来讲无所谓。

刘:你还是想做和艺术有关的事情。

陈:我从小就喜欢画画,这是我一辈子的愿望,我想实现这个愿望而已,我对艺术有情结。

刘:后来为什么做雕塑呢?

陈:画画里潜藏着很多“概念”,都不知道怎么画了。“概念”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思想里边。大学我学了四年绘画,反而害了我,让我在绘画上很不自由。

刘:技法层面你学了不少吧!

陈:我当时绘画功夫很好。如果按照写实教育体系的评价标准,我在学校里算是很突出的。当时我画画的时候,很多人站在后面,学我怎么画。

至于为什么做雕塑呢?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碰过雕塑,所以它不会让我产生“概念”。我做雕塑的时候没有选择表现“人”,也是想摆脱“概念”,我就是对“塑造”比较感兴趣。

刘:雕塑基本上是自学的?

陈:从来没有学过。现在做雕塑,我自己动手也很少,都是助手在做,我主要做调整。怎么用泥造型,我不太懂。

刘:但你知道要达到什么效果。

陈:我知道,并且知道怎么来实现。

刘:你最早为什么选择了“蚂蚁”呢?

陈:初衷也很简单。有一天我在家里的游泳池里游泳,看到蚂蚁浮在水面上,就想:如果把细节放大,大家会怎么看?于是就开始做了。

刘:刚开始做就用不锈钢?

陈:是。

刘:怎么想到用它呢?这个材料并不好塑形?

陈:对这种材料有感情。木头和铜让我想到绘画。当时我很排斥和绘画类似的东西。上大学的时候,老师很强势,要求审美的高度一致,我能做到,但是这种“一致”是被他们强迫出来的。最早我找一些特别烂的材料,当时我想过用铜板,但是感觉还是很像素描,我对那种很沉稳的颜色很厌恶。

刘:你想去除作品上面的绘画语言的痕迹。

陈:是的,如果是绘画,你不会画是不行的。但是做雕塑,我可以不雕不塑,我的作品没有“雕”,也没有“塑”的感觉。

刘:没有“笔触”的感觉。

陈:光滑了之后,作品表面有很多光影,光影又是变化的,你无法控制。这时候再也不需要看什么“明暗交界线”。如果我做一个标准的雕塑,我肯定要考虑明暗交界线,还有反光,又被迫进入以前那一套系统。所以我想做的东西只是让你感觉到“形体”,所以我一直主张“不雕不塑”。

刘:这个很有意思,其实就是去除以往艺术语言的痕迹,这种艺术语言又和你的教育经历有关。一种技法背后隐藏着一种教育体系,乃至于一种主流意识形态。

陈:我一看到黑糊糊的、一团的东西就不想看,感觉没有给出一种新的面貌。“不锈钢蚂蚁”不停地在变,看的角度不一样,它就会变化。这种“偶然性”、“可观性”来得更真实,我从视觉上一直追求这种东西。

刘:上大学的时候,你具体反感什么样的艺术风格?

陈:苏派风格,我很厌恶马克西莫夫一类的绘画风格,但这类风格我又画得很好。我经常想:把一个石膏像画40个小时,有意义吗?我现在认为完全没意义,这种画法把人的很多很精彩想法给磨掉了。把“艺术家”变成了“数学家”,硬硬地把艺术家的“感情”和数学家的“理性”嫁接在了一起。比如说,看每个东西,都要看到“五个面”,每根眼睫毛要看到“五个面”,一根头发也要看到“五个面”,完全是模式化的东西。当时我喜欢中国画,喜欢书法,我感觉它们很生动。

刘:在80年代,书法和国画很“传统”。

陈:但可以有情感的流露,所以还是生动的。

刘:最初的《蚂蚁》作品在工艺上好像没有这么精致。

陈:刚开始没有,后来越做越精致了,我对不锈钢材料也越来越了解了,对工人的要求越来越高了。

刘:在做《蚂蚁》的过程中你创作了《戏台》。

陈:《戏台》把所有人都反射在里边,这样很有趣,这个“戏台”和传统戏台不太一样,更妖艳,更诡异。晚上我把戏台的灯都打开,音乐响起来,但是戏台是空的。

刘:“人去楼空歌依旧”的感觉,《戏台》你一共做了几组?

陈:两组。2006年宋庄收藏了一组,现在在山西大同艺术双年展想收藏另外一组,正在和我交涉。

刘:《戏台》之后没有复制更大的物品的愿望吗?

陈:我曾想去复制“古田会议”的旧址,实际测量了建筑,图纸都出来了,但需要投入800多万,这个预算有点高,现在还在思考。

刘:你试图复制空间。你的“蚂蚁”作品在展出的时候,经常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一种互动关系。

陈:现在每次参加展览,我就要亲自去看展览空间。别人布展结束之后,我再布展。“蚂蚁”是无处不在的,雕塑作品本身很重要,它所处的空间同样重要。借助对空间的利用,我想把“雕塑”这个词的外延放大——不仅仅理解雕塑作品本身,还应该理解大的空间。

刘:对存在空间进行强调,这和你经商经历有没有关系?以前你主要做哪方面的生意?

陈:最早我做广告,后来做装修公司,办石材厂,有一段时间还做了一些房地产项目。

刘:你既然熟悉石材,为什么很少用石头?

陈:我一看到石雕就蛮厌恶的。一方面,石雕的“可视性”太小了;另外,期待这种材料出现更多的偶然性,不太可能。我喜欢“不锈钢”,就是喜欢它的偶然性,视觉上的偶然性。

刘:另外,不锈钢蚂蚁类似一个“景观收集器”,把周围的景色都“吸收到”自己的表面,这是对周围物体光线的集中,又是对社会影像的折射。最近的蚂蚁身上为什么镀钛?

陈:我想把蚂蚁做得越来越可爱,不给它一种颜色,感觉有点儿对不起它,想把他打扮的更漂亮、更炫一点。这可能也体现了整个社会对色彩的要求。另外,我对生物有一些个人的理解,适者生存,但是那么繁荣的恐龙都消失了,强悍的老虎也濒临灭绝,但是蚂蚁一直无处不在。这给出一个道理:人谦卑一点,一定不会出事,张扬一定要出事。

刘:这也是中国人一直推崇的一种生存之道。作为艺术家,只是适应吗?

陈:当代艺术家的专业特点要求他有排他性、个体性、独立性,这和“音乐人”还不一样,后者必须有合作意识,艺术家是不需要合作意识的,怎么想就怎么干,哪怕我有助手,也是在执行我的想法。

刘:但你的福建老乡蔡国强好像特别强调合作,他的一些烟火作品仅仅靠自己是完成不了的。

陈:他可能善于合作,但是贯穿他的思想还是个体意识,本质上还是个体的。

刘:福建的艺术家好像比较抱团,比较懂得经营。有一种非常强的生存能力,像你所做的蚂蚁一样。

陈:他们的性格怎么样我不太清楚,但我是一个特别叫板的人。年轻的时候,我在师大,所有的人碰到我都叫我“老大”。人年轻的时候比较冲动,体力又好。

刘:叫板就是爱打架?

陈:爱打架,善于赌输赢,什么东西都要一个输赢,什么东西都要刨根问底,我属于这样的人。我跟老师打过很多回,在大学里我是和老师打架最多的一个人。

刘:反过来你也被老师的伤害也很重。

陈:一直很憋气。

刘:设想过你如果一直当兵吗?

陈:当兵可能更符合我。我的这种“较劲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。我原来的团长现在已经当司令了,他说:你没有来当兵很可惜!

刘:看好你了。

陈:我这个人特别认真,其实我是很按规矩做事的一个人。如果没有规矩,我就很讨厌。在大学里边,大家都尊称我“老大”,但我不是“老大”。同级同学里边,我也是卫生搞得最干净的一个人,生活也很有规律。很早起来跑步,锻炼好以后,自己先洗完,然后把宿舍的开水瓶都打满。床单一周要洗一次。生活状态很自理,我有特别好的生活习惯,从小就这样子。

刘:你冲动的一面为什么这么突出?

陈:我不太善于表达,只能直接动手。读大学期间,我被处分了很多次,都是因为打架。一打架,对方肯定要受伤。我训练过,力量也特别好。另外,一般打架的时候,我都是先动手,脾气特别暴躁。

刘:听说你2008年还打了一架。

陈:一次饭桌上,一个人骂福建人。我就提醒他说:我是福建人,你别讲了!可是他还是讲。我也很礼貌,要拿包走人,他就把手放到了我肩膀上。他说:我请你来吃饭的,不是请你来拆台的。我随之就出手了。看他受伤的样子,我感觉很可怜,心里蛮难受的、但是那个时候冲动,控制不了。

刘:这张画是你画的吗?

陈:我画的。

刘:你现在还在画画?

陈:还在画,并且我还临摹北宋古画,也临摹书法。我感觉北宋时期绘画格调最高,而且有系统。到了八大、梅清,画画已经成了很“艺术家”的东西,对于早期的系统的也已经破坏了。当时宋人画到这种高度的时候,他在这种情境中的状态是怎样的?我必须临摹进去才能知道。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种营养,可以修我自己、养我自己。

刘:到一定关口肯定会发生作用的。

陈:在这样过程中,没有创作“作品”的意识,非常释怀,状态非常放松。水墨、宣纸给我感觉最舒服。我现在也会临摹一下竹简上的书法,和在纸上写不太一样——竹板没有磨光的时候写得很涩,磨得太光了,就滑掉了,字就飘。

刘:2008年以来,你开始用不锈钢来表现西方经典绘画(比如塞尚的作品)、中国传统绘画,和你装传统的兴趣有没有关系?

陈:我在大学里边,就很喜欢塞尚的作品,塞尚的很多静物极具立体感,基本上是“立体主义的前奏”于是我想把它做成立体的。转换中国传统绘画的过程也充满了挑战和惊喜。不可控制的因素很多,这是我比较喜欢的。为了达到效果,我可以采取非传统的方法来做,比如说要表现“鸟”,可以不根据“结构”,怎么生动我就怎么做。西洋绘画很科学,但有很多限制,东方绘画随意性很大,这个过程让我特别兴奋。

刘:最近在继续创作这类作品?

陈:最近在用这种方法创作“山水”雕塑。我用不锈钢临摹古代山水画,控制的过程非常让人兴奋,一些偶然性的因素层出不穷。

刘:这批“山水”雕塑什么时候能面世?

陈:现在一个月大概能做出三、四件。明年中国美术馆的展览我想展出这件作品,正好藉此做一个总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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